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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西棠循着他的视线望去，笔尖游走，字迹龙飞凤舞，正如他本人，肆意洒脱，不受拘束。 屋内一片寂静，空气仿佛凝固。 待萧青野写完最后一笔，搁下笔，盛西棠才缓缓开口：“我很有用。” 这突如其来的四个字，令萧青野有些摸不着头脑。 他将笔放回笔架，眼尾微微上挑，唇角勾起一丝笑意，然而仔细看去，那笑容却带着无尽的冷意。 尾音轻扬，漫不经心地问：“是吗？” “是，萧青野，我很有用。” 女子语调平缓，却刻意强调着这四个字。 他这才真正将目光落在她身上，靠在椅背上，平静的眼神直直地注视着她的脸庞。 她似乎在外面站了许久，鼻尖和脸颊都冻得通红，进了屋，说话时还带着微微的白气。 四目相对，盛西棠凝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，如同幽深的潭水，又似藏着一把锋利的刀刃，一点点剖析着对面之人。 他总是如此，不像寻常玩弄权术的宦官那样深藏不露，也没有心中扭曲之人那般阴冷狠毒。 相反，他虽气质阴柔，却出奇地坦荡和散漫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松弛感。 被他这样注视着，盛西棠忽然觉得，自己不必再拐弯抹角，和这样的人交涉，坦诚直言或许更有效率。 她当即推翻了来之前精心准备的措辞。 缓缓道：“大哥身体抱恙，常年卧病在床，不知还能支撑多久。” “二哥心胸狭隘，睚眦必报，却又资质平庸。” “四哥除了身强体壮，脑子里空无一物。” “七弟年纪尚幼，不堪重任。” 萧青野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，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切。 待听到她接下来的话，他彻底笑了出来。 她嗓音坚定有力，将竞争对手贬得一文不值，试图说服他：“我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 萧青野眼尾染上笑意，泪痣显得更加潋滟动人，语调依旧不疾不徐：“君主还没驾崩呢。” 盛西棠静静地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 笑意敛去，萧青野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：“那个位置，殿下也想坐一坐？” “若迟早要换人，我有何不可？” 萧青野久久地注视着她。 但凡她的眼里流露出一点野心，他都会相信她的话，可她的眼神太过干净了。 干净得让他感到心烦。 盛西棠根本不是为了帝位，这只是她曲线救国、以退为进的一步棋。 萧青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。 眼尾微微耷拉下来，半真半假地说：“殿下竟是比宫里那几位看得清些。” 宫里那几位但凡有别的办法，也不会拿盛西棠来当筹码。 通常，当一个女子试图以“情爱”作为赌注时，男子早就拨完了整盘棋局的算盘。 赌局从一开始就写好了谁胜谁负。 不过，盛西棠能想到这一层，还不算太蠢。 至于女帝么......万晋从未出现过女帝，有点意思，可以考虑。 见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，似乎还在权衡，盛西棠缓缓勾起嘴角：“当然，同盟必然要有共同的利益。让我猜猜，你如今最需要什么？” 萧青野轻哂一声，不以为然，甚至带着几分玩味：“咱家还能需要什么？” 盛西棠浅浅地弯起眸子，轻声抛出自己最有力的筹码：“名正言顺。” 萧青野神色瞬间淡了下来，直勾勾地看着她。 “你缺一个名正言顺，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圆满的名正言顺。” “......” “萧青野，若将我送上去，你就是皇夫，皇夫辅佐朝堂，谁敢置喙半句？” 轻飘飘的话语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，激起滔天巨浪。 男子下颚微微紧绷，目光更加深邃，不再平静，内心涌起一阵狂风骇浪，耳畔仿佛响起了血液冲破耳膜的冲击声。